我的旧电脑（联想拯救者 R720）的做工不怎么样。经过四年的使用，那台电脑换过一块键盘，一块机械硬盘（换成了 SATA 固态硬盘），而且每次拆开电脑后盖时，后盖或者屏轴上都会掉点塑料碎屑或者螺丝下来，让人感觉它的命不久矣。因此趁着打折，我买了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，并打算把我的数据迁移过去。
我日常使用的 Arch Linux（包括 EFI 分区和 Btrfs 格式的根分区）都单独装在我半年前买的西部数据 SN550 1T 固态硬盘上。一般来说我需要在新电脑上重新装一遍系统，但是我一想，我在系统上也没针对硬件做很多的特殊配置，顶多就是配置了一下触摸板和 NVIDIA 显卡，只要在新电脑上把这些配置删了再调整一下，我的系统就直接能用了，方便省事。
于是我就把这块固态拆下来，插进了新电脑的第二个 M.2 插槽。开机进入启动菜单，BIOS 自动识别到了硬盘上的 EFI 分区。很快我就重新进到了桌面。
作为 Arch Linux 用户，进系统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 sudo pacman -Syu。正当系统顺利更新的时候，突然出现了一个提示：「No space left on device」，然后更新过程就退出了。我 df -h 看了一下，1TB 的固态硬盘我才用了 600GB 左右啊？怎么回事？
我重新运行了一下 sudo pacman -Syu，结果出现了另一个提示：「Read-only Filesystem」。我 mount 命令看了一下，发现根分区已经变成了 ro 只读状态。
问题有一点大
我看了下 dmesg，结果出现了一大片 Btrfs 的错误提示，大意是在某个数据块发现数据和校验码对不上。
问题有亿点大
关机，掏出 U 盘启动 Arch Linux 的安装 ISO。先 smartctl -a /dev/nvme0n1 看了下，硬盘健康度（备用闪存空间余量）100%，数据错误 0 次，奇怪。然后 btrfs check /dev/nvme0n1p2。扫描 10 分钟后，Btrfs 告诉我有三个文件损坏了。其中两个是 pacman 下载的软件包，还有一个是 Java 的 OpenJFX 组件。我记下了这个组件的名字，准备一会重装这个软件包，并删掉了这三个损坏的文件。重新跑了一遍 btrfs check，一切正常。
问题不大
我一边想着「Btrfs 的数据怎么会莫名其妙坏掉」一边重启，结果这次直接在启动流程 Kernel Panic 了，调用栈上全是 Btrfs 的函数。
问题有一点大
在再次用 U 盘启动的时候，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。我确实在旧电脑上针对硬件做了特殊配置，具体来说我用 Intel-Undervolt 把 CPU 的电压降了 0.1V 来省电。对于 Intel 的第七代笔记本 CPU 来说，比如我的旧电脑的 i7-7700HQ，降 0.1V 电压对稳定性没有丝毫影响，但功耗和发热却能降低很多。但是从第八代 Intel 笔记本 CPU 开始，有了 AMD 的竞争，Intel 的笔记本 CPU 都是出厂即灰烬，没什么降压空间。此时我的配置就过度降低了 CPU 电压，导致它运行不稳定。
问题不大
我挂载上 Btrfs 分区，把 Intel-Undervolt 的配置连带它的二进制文件都删了，再次重启。虽然这次没有 Kernel Panic，但是 Btrfs 提示了一堆 Metadata 损坏的信息，然后没能挂载上 /home 的 Subvolume。
问题有亿点大
作为一个长期的 Btrfs 用户，我早就知道 Btrfs 的硬盘分区结构极其复杂，一旦 Metadata 损坏几乎没有找回数据的可能。为了避免这种情况，我前段时间开启了 -m dup 选项，将 Metadata 信息在盘上保存两份。回到安装环境，我再次运行 btrfs check。它找到了一块损坏的 Metadata，显示它的校验码错误。然后它找到了另一份备用的 Metadata，并显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校验码错误。
两块 Metadata 都坏了
我尝试先把数据拷走。我插上了备份数据用的移动硬盘，然后 cp -r /mnt/home /backup_usb/，结果只看到满屏的「Input/output error」，一个文件也没拷出去。没办法，我运行了 btrfs check --repair，结果整个 /home Subvolume 都空了。
完 了
我看了一下备份盘，上次备份是在今年 8 月。不过好在我平时把大部分文件都传到了 GitHub 或者我的私人 Git 服务器上，剩余的文件大都可以从其它地方获取到（比如 Steam 游戏库），所以这 4 个月来的数据损失不大。
接下来就是冗长的重装系统过程了。
回顾
Btrfs 分区的 Metadata 大概率是在第二次尝试进入系统、Btrfs Kernel Panic 的时候损坏的，原因应该是 CPU 过度降压导致与内存或者固态硬盘的通信不稳定，或者校验码计算错误。
只要电脑不完全断电，Intel-Undervolt 的配置都是不会失效的。但因为我每次 U 盘启动前都是长按电源关机，电脑都是冷启动，所以在 U 盘的安装环境里，CPU 的电压是正常的，可以正常稳定地进行操作。
教训
- 重要数据遵循 3-2-1 原则，也就是至少保留 3 份副本，其中 2 份在本地（包括正在使用的一份，和备份的一份），1 份在其它地方（比如网盘或者对象存储）。
- 只要 Btrfs 有任何异常，都要先只读挂载分区，备份剩余的数据，再关闭只读进行下一步的检查和修复。这一点对于其它 CoW 文件系统（例如 ZFS）应该也适用。
